雁過留聲

文/孫基立

冬日漸近,在晚霞的微光中,彩色的天空有幾個不斷南移的「人」字,雁羣南飛了!領頭雁矯健勇敢的身影,後面羣雁整齊的隊形,有力地拍動雙翼,在霞光中形成一幅活動的圖畫,有的雁羣還根據風向不斷變換隊形,就像航空表演那樣好看。幾隊雁羣,再加上晚霞不斷變化的色彩,將天空變成了一幅巨型圖畫。

帶領羣雁到溫暖南方

牠們將從北國越過大陸,俯瞰北美大地的山川河流,飛向南方溫暖的國土。領頭的雁需照顧隊伍中弱小的雁,在天空中找到往南方的路線,保持強健體力,帶領雁羣安全到達南方溫暖之地。

我眺望天空,看那隻矯健的領頭雁,扇動翅膀,向南方飛翔,雙翼在晚霞中閃亮。

小時候我看過一部以瑞典女作家塞爾瑪.拉格洛夫的作品《尼爾斯騎鵝旅行記》改編的動畫片,講述一個淘氣小男孩惹怒了小狐仙,被變成了可騎在鵝背上旅行的微型小人,跟着大雁遷徙;他在旅途中認識了很多動植物,且成長為一個正直勇敢的孩子。

那部動畫片讓少女時代的我了解成長和旅行,遇見陌生人和不同文化之間的密切關係。

十二月的冬季,天空已不見雁羣。我又想到了那羣大雁。牠們現應正在溫暖的南方棲息,領頭大雁現在怎樣了?

十二月也是聖誕節的月份,一個小嬰孩誕生了。祂將成為十二個門徒的導師和領袖,帶領他們走一條從未有人涉足過、通往天國的道路,讓他們在寒冬來臨前到達一個溫暖國度。

帶領門徒到上帝的國度

作為領頭的大雁,意味着許多責任、痛苦、不眠之夜和犧牲。

耶穌也是如此,承擔了許多沉重的責任和犧牲,包括十字架的酷刑。

祂在三十三年的生涯中,帶領十二門徒走過艱辛旅程,這旅程是心靈世界的。跟隨祂的門徒發現了一個充滿愛的世界,在這新世界中,領袖是願意為別人洗腳的僕人,上帝不再是威嚴至讓人無法靠近,祂是那樣仁慈且充滿寬恕。

這個新世界充滿陽光,祂的門徒也如同那個滿身缺點的少年尼爾斯,在旅程的開始時幼稚自私,但隨着旅途的改變,逐漸被他們的導師耶穌征服和改變了;他們成長了,成為願意為真理獻身的人。

在十二月的冬季,雁羣已到達溫暖南方的季節,我想到牠們在天空的人字形掠影,這彷彿是一個隱喻:耶穌是以人的身分,帶領着十二門徒,進行了這樣一次旅行,將他們和我們帶到一個溫暖、充滿愛的上帝的國度。

本文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704期(2020年12月號)

《我們與惡的距離》:心有多遠,惡就有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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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SHINYU

 

今年最火紅的台劇,莫過於《我們與惡的距離》了。

 

這部以無差別殺人事件為中心,多方呈現司法、媒體、醫護社工、受害者、加害者、精神病患觀點的議題劇,

 

沒有正義凜然、黑白分明的立場,而是忠實呈現真實世界裡的掙扎、兩難、灰色地帶,

 

並試著鼓勵人們同理、關懷、彼此傾聽、坦誠相對,為觀眾指出一條仍有盼望的出路,無疑是台灣戲劇的嶄新里程碑,更為社會帶來更多反思與可能性。

 

在悲劇發生前,我們是否接得住墜落的人?

 

無差別殺人事件在世界各國屢見不鮮,而 2012 年至今,台灣也發生了六起無差別殺人案。犯案兇手幾乎都是對未來絕望、被社會排除在邊緣的年輕人,他們選擇以這種方式對社會發出「求救訊號」或「報復」社會,許多專家都指出,這些事件是現代社會資源極度不均、人際連結分崩離析的警訊。在這些犯案者當中,部分人被診斷出精神障礙,也連帶引起一般大眾對精障病患產生偏見與恐慌。

 

但是,將社會分成「善」「惡」兩邊,真的會是撫慰人心、修復傷痛、安定社會的解方嗎?

 

將我們不理解的人遠遠地隔離在外,就能迎接安全的生活嗎?編劇呂蒔媛曾在受訪時開宗明義地說:

 

「劇本概念最初就設定了兩個方向——事件發生後,加害者跟被害者兩邊的家屬如何走過傷痛?其次,我們的社會是否有辦法接住正在墜落的人?」

 

於是,《我們與惡的距離》同時進行著兩個故事:一個已發生,無差別殺人案裡的加害者家屬與被害者家屬都深陷傷痛;另一個正在發生,看著精神病患與外界之間的張力,讓觀眾發現,決定社會樣貌的關鍵,其實就在我們自身——

 

我們對於無法理解的「他者」的反應,決定了我們與惡的距離。我們彼此的心有多遠,惡就距離我們多近。

 

我們能塑造一個溫暖的社會,或是活在彼此切割、充滿憤怒的冷漠世界,關鍵都藏在我們自身周遭的每個微小互動裡。

 

基督徒金鐘編劇,以信仰寫出深度

 

呂蒔媛的戲劇作品向來充滿人道關懷,曾以中輟少年的故事《牽紙鷂的手》、探討生死議題的《出境事務所》,兩度獲得金鐘獎最佳編劇。身為基督徒的她,認真對待自身專業,總在創作前對主題進行大量訪談與調查;獲獎時,卻都在得獎感言裡將榮耀歸給上帝。

 

她曾說:「如果我的作品擁有療癒的力量,都是來自上帝的愛與恩典。」

 

她接受《報導者》訪問時曾說,為了創作《我們與惡的距離》,她大量閱讀,也親自訪問了法官、為鄭捷辯護的律師、犯罪心理學教授、精神鑑定醫生、精神病友、記者、社工,參與了兩場死刑法庭;

 

遇到瓶頸時,就讀經、聽詩歌,並形容整個創作過程是「癡癡想抓到上帝的衣角」。

 

這樣謹慎謙卑、試著全面理解議題的基礎,造就了《我們與惡的距離》裡處處令人感同身受的動人情節,

 

每個人都可以在這部戲劇裡找到自己的位置,進而省思我們與周遭的關係,以及為社會帶來了甚麼影響。

 

拒絕「惡人」,反而拉近我們與惡的距離

 

無論是妓女,還是貪官污吏,耶穌在聖經裡都為我們示範了一種榜樣——我們該定睛的不是人的罪,而是明白耶穌已經為每個罪人付上了代價;

 

當我們明白耶穌是如何憐憫人,我們更該學習拋開眼前每個人身上的標籤,去理解、接納每個生命的故事。

 

在劇中,無論是加害者家屬與受害者家屬坦誠相對、訴說故事的「修復式司法」,或是精神病友身邊不離不棄的家人、老友、社工,都呈現了看似簡單實則不易的「傾聽」與「陪伴」——這些過程可能單調、挫折,必須付出大量的時間與耐心,又看似沒有立即的果效,但是,這已經足以拒絕「恐懼」與「冷漠」控制我們的心,可以幫助我們與他人,將邪惡推得更遠一點點。

 

需要更多傾聽、理解和陪伴

 

當我們開始學耶穌伸出手、以上帝的眼光看世界,會發現,試著遠離我們以為的「惡人」,反而拉近了我們與惡的距離;而許多被稱為「惡人」的人,都曾是普通人,和我們同樣需要愛與理解,卻可能沒有我們幸運,能夠得到接納。

 

甚至,他們之所以成為「惡人」,是我們與社會將他們一步步塑造出來的。

 

面對失控的個人或社會,恐懼、憤怒、築牆,是最容易的選擇;傾聽、理解、陪伴,看起來又傻又艱難。但若我們願意身為一個效法耶穌背十字架的基督徒,將會發現,那又窄又困難的路,卻是通往生命的唯一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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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台灣《中信》月刊第 690 期)

 

 

甚麼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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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孫基立

 

在慕道班裡有關罪的討論很有意思,我們發現許多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有罪」,是因為對基督教「罪」的定義有誤解。

 

「罪」在聖經希伯來文中的含義是「箭未射中靶心」,可理解為人類沒有上帝所希望我們的那樣完美,而中文「罪」的含義是「作奸犯科」,和英文中的 crime(罪行)類似。英文聖經譯文中的 sin 和希伯來文的原意雖然接近,但還是沒有準確地解釋希伯來文的原意,而中文的「罪」卻和希伯來文原意相差甚遠。

 

語言文字的差別導致對福音信息的誤解,當解釋清楚這問題後,很多人恍然大悟地說:「原來罪是這意思,若是這樣,當然我同意人人都有罪,需要耶穌的救贖,包括自己在內。」

 

上帝是愛和寬恕

 

基督信仰中,耶穌在十字架上所受的痛苦代表了人類悖逆的後果,但上帝甘願承擔,為的是和人類重新和好。

 

我們縱觀歷史,不難發現,人類內心的黑暗(罪)在歷史中以陰謀、屠殺、戰爭(包括濫用上帝之名的宗教戰爭)等多種形式表現出來。雖然歷史上也出現過烏托邦式的「理想王國」的理論和實踐,但均以失敗告終,

 

人類根本無力憑藉自己的力量維繫正義。而在基督信仰中,上帝願意對人類施以援手,祂的恩典和救贖如同「浪子回頭」故事中的慈父,永遠張開雙臂等待我們的回應。

 

在神學歷史上,對罪的解析深刻地影響了人和上帝的關係;對罪的單一過度強調,有可能使慕道者對上帝產生畏懼和敬而遠之的態度。從整個救恩史來看,

 

上帝是愛、寬恕和體貼,

 

祂在創世之初信任我們,將自由慷慨地賜給人類,當我們無法掌控自由的代價,祂就選擇自己受苦,代我們承擔後果。

 

謙卑看己寬容待人

 

在慕道班,大部分人都坦承自己心中有隱祕的各種惡念,但會有意識地以道德來抑制它,且中國的儒家文化對個人道德修為有很高的要求。

 

不過很多經歷過文革的長者都感慨地指出,浪漫的人文主義理想或傳統的道德修養都無法保證能有效抑制人心中的權欲、黑暗和爭競。而對內心黑暗掩耳盜鈴式的否認,會使這些惡念在意識不到的情況下成為危害別人的行為。

 

承認「罪」的存在,讓我們謙卑地看待自己,

 

而上帝的愛更讓我們有機會和祂藉其救贖連接,我們的不完美教我們亦應有寬容的心接受別人的不完美。

 

耶穌在地上的日子對罪人(如妓女和稅吏)的接納、對自義的法利賽人的批評,正顯明我們不能以遵守律法為自誇的理由,心中需有耶穌那樣的寬容和愛才能真正肖似祂。

 

而今日的教會怎樣看待罪人、怎樣對待自己的不完美,也是我們應該終身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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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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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羅妮麗

女兒假期結束返校前,我包餃子給她送行。上高中的兒子問是甚麼餡,我開玩笑地說:「除了韭菜、香菇、蝦仁、雞蛋之外,還有個特別無價又最多的餡在裡面。」兒子問是甚麼,我悄聲地說:

 

「是媽媽的愛,會很有鮮味的。」

 

他傻傻地笑了。其實餃子的鮮味來自鹽,再好的餡裡沒有鹽或鹽不夠,吃起來也是寡淡無味。

 

人生何嘗不是如此?一輩子忙忙碌碌,究竟給自己和別人留下多少有意義、有益處的事?很多時候、很多事上,我們都缺少愛心去做,甚至還會邊做邊抱怨。我們行事為人中缺少的,正像餃子餡裡缺了鹽。難怪聖經上說:「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並天使的話語,卻沒有愛,我就成了鳴的鑼,響的鈸一般。」(哥林多前書十三1沒有愛的任何言語,哪怕再動聽,也不會是良言;哪怕響亮如鑼如鈸,也不過是噪音。

 

有些時候,我們確實憑愛心去做一些事情,

 

付出的是真情,可是為甚麼效果卻未必好,甚至很多時候吃力卻未必討好呢?例如:在愛孩子的事上,哪有父母不付出真愛?但靜下來問自己:你的愛是否存在問題?拿孩子與孩子的朋友比長比短,結果比一次,孩子就會放棄他的一個朋友;即使孩子不擅長的業餘愛好也要與人攀比,結果孩子在斥責中練琴,常練得淚水汪汪;孩子缺乏分辨或難以自制時出了錯,父母就立即生氣,甚至施加洩怒式的懲罰,讓孩子在很多嘗試面前失了志氣;父母在孩子面前不注意言傳身教而撒謊、驕傲、貪心等,都如看不見的籽粒,種在他們年幼的心裡。

 

無論是對孩子的愛、對親朋的愛、對鄰舍的愛也好,人的愛都有不完全,總是不完美。問題出在哪裡?主因在於愛裡缺乏自制,這仍然和包餃子同一個道理。再好的餡如果沒有好的餃子皮來包住,在鍋裡一煮,餃子就會破開,對餃子餡的約束是餃子皮的一個重要功用。

 

沒有自制的愛是真正的愛嗎?不可能。自制甚麼呢?自制老我,自制罪,因為「……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哥林多前書十三4-6有了這些自制的愛,才能活出不一樣的愛、不一般的愛。

 

這樣的愛,源頭和力量在哪裡?在上帝那裡,「因為上帝就是愛」(參約翰壹書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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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美國《中信》月刊第6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