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格平

我的大兒子及小兒子分別是十歲及六歲。大兒子名叫信行（寄望他信道又行道），小兒子名叫信恩（寄望他相信天父恩典夠用）。信行教我放下執念，信恩則教我相信生命本身是一個奇蹟，也是恩典。

新手丈夫、爸爸

11年前，新婚的我與太太意想不到蜜月歸來後就懷上「蜜月寶寶」。我在短時間內經歷身分的雙重轉變：由兒子成為丈夫及爸爸；更沒想到上帝已經安排一趟既驚且喜的神奇旅程在我面前。

剛發現太太懷有小生命時，我倆都感到愕然，接受事實以後，看着太太的肚子一天一天脹大，感覺十分奇妙，開始興奮地預備孩子來臨。太太在懷孕過程中身體變化很大，情緒會不穩定，我需要儘量聆聽、安撫她。

為初生嬰兒洗澡及換尿片對新手爸爸是一項艱難的挑戰，而我背後更有特別原因。我是有潔癖的人，要求家居必須一塵不染，我要先仔細吸塵抹地才可安樂自在地在家裏活動。可是，為嬰兒清潔卻不能慢條斯理，必須立即處理。因此在照顧兒子上，我的腎上腺素飆升不少！感恩太太安慰我，使我緊張的情緒逐漸紓緩。

寶貴的學習

信行三歲時，我與太太準備懷第二胎，感恩很快便如願。太太跟隨指引在大約16週時預約公立醫院的結構性超聲波產檢，可是醫院未能安排。我們輾轉找到一位私家醫生做產前檢查，那時已懷孕23週，卻沒想到這普通的產檢為我倆帶來極大震撼。

我們預期這次產檢會知道孩子的性別，在超聲波螢幕上看看孩子的眼睛、手等等部位。然而，醫生第一句跟我們說的話，竟是問我們有沒有家族遺傳病。我聽後心裏一沉，太太更哭了起來。醫生初步診斷胎兒肺動脈狹窄，心臟也較細小。他即時寫了轉介信，着我們第二天立即到公立醫院心臟科排期就診。我那時十分徬徨，但眼見太太情緒激動，只能強作鎮定，壓下內心的憂慮，好言安慰及支持太太。

接着兩天，我與太太見了不同醫生，他們的診斷結果相若。其中一位兒童心臟科醫生坦言，胎兒心臟功能較弱，可能會影響日後成長，請我和太太要有心理準備，因孩子出生後可能存活率不高，更勸我倆考慮終止懷孕。我倆離開診症室後，坐在醫院冷冰冰的長椅上，此時我再也不能強忍淚水，與太太一起痛哭。

情緒平伏下來後，我再找了兩位當醫生的朋友徵詢意見，他們都贊同那位兒童心臟科醫生所言。因此我忍痛向太太提出建議：「假如孩子真的如醫生所說一出生便沒有生命，我擔心我們承受不了如此打擊，心會傷透。我們已聽過多位醫生的意見，不如放棄這胎，我們尚年輕，日後可以再懷孕。」

生命非人可掌控

我和太太是基督徒，我倆一直有為此事祈禱；作決定前一晚，我倆如常禱告。在禱告中，我倆心中同時出現一個意念：生命都是上帝賜予的。於是，我們決定第二天見醫生，查詢小兒子的存活率有多高，如果有五成以上，我們會保留胎兒，如果機會渺茫才放棄。第二天見醫生時，他的回答是：「情況最壞是有 20% 死亡率。」那即是有 80% 存活機會！我們當然要保留胎兒！

太太分娩前每兩星期就需到醫院檢查。小兒子出生時，醫院也作出特別安排，由一位兒科醫生、一位心臟科醫生、兩位實習醫生、六位助產士，共十名醫護人員在場。信恩出生後立即轉往 ICU（深切治療部）觀察，翌日便做微創「通波仔」手術（冠狀動脈介入手術）以紓緩肺動脈狹窄的情況；滿月當日再次做同類型手術。感恩在上帝的保守下，信恩住院四十天後終可回家團聚。

以愛擁抱生命之恩

信恩現在六歲，與同齡小朋友一樣活潑可愛，喜歡蹦跳，雖然他小小的心臟初時承受不了太劇烈的運動，但感謝上帝保守他一切發展良好，現在還可參與喜歡的籃球和跆拳道班。

在最近的複診中，醫生更說信恩在未來八至十年的身體情況都相當穩定，不用做任何入侵性手術，雖然日後仍有可能需要接受其他治療。然而，對我們一家來說，無論前面是何種境況，因着上帝的恩典，我們都是彼此最緊密的支持。

本文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734期（2023年6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