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誤會的信仰

文/羅妮麗

某天早上,我和一位學生聊天,她人在中國。聊天中得知她姥爺(她媽媽的父親)八十五歲高壽,得了肺癌。因為年紀大了,無法進行肺切除手術,只能回家接受保守治療。她很愛姥爺,心裏非常難過。

由於這位學生是基督徒,我就對她說:「這時你也力不從心,幫不了甚麼,你可以和姥爺多講講福音。如果姥爺此時信了主耶穌,不就有了永生的盼望,將來還可以在天堂相聚嗎?」

沒想到,學生在電話中感到很為難,並道出原委。

姥爺有個弟弟,他媽媽含辛茹苦把他們撫養長大,兄弟倆感情一直非常好。媽媽去世後,弟弟把媽媽生前唯一的一張照片放在家裏供奉,用以紀念媽媽。

過了幾年,姥爺的弟弟信了主耶穌。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把媽媽那張唯一的照片燒掉了。他的理由是,除了上帝,誰都不能拜,也不能拜媽媽。姥爺得知此事後怒火中燒,動手與弟弟打了一架。姥爺堅信,弟弟是信了邪教。兩個人從此再也不說話,多少年都互不來往。

再後來,姥爺的弟弟得了白血病。臨終前,哥哥得知消息忍不住去看他,也原諒了他,兩個人抱頭痛哭。

我的學生說,她雖然信了主耶穌,但也不知聖經在哪裏教導要把逝去親人的照片燒掉,更不知道姥爺的弟弟當時是怎麼想的。從那件事情開始,姥爺對基督教就非常反感。她在這個時候也不敢跟姥爺傳福音,只好默默為他禱告,希望姥爺多活一些日子能信耶穌。

我聽了這個故事,心裏非常難過。有時候基督徒也不了解聖經的話語,或是沒有完全準確地理解,以致引起一些信仰上的誤會和過激行為。聖經中明明講到,孝敬父母可以得長壽,這是第一條帶應許的誡命。聖經上提到不能拜偶像,把別的東西當神祭拜是不好的,但是沒有說過不讓我們紀念故去的人,尤其是親人。不祭拜,不表示要去燒母親的照片,特別是生前唯一存留的照片。

我們既成了基督徒,就當多讀聖經多禱告,否則就可能片言隻語地理解上帝的旨意,不僅害己,也會絆倒別人。主耶穌的門徒保羅曾嚴肅地提醒過:「祂叫我們能承當這新約的執事,不是憑着字句,乃是憑着精意;因為那字句是叫人死,精意是叫人活。」(哥林多後書三6)

我還是鼓勵她在禱告中勇敢地向她姥爺傳福音,求上帝解開老人家的心結。

本文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695期(2020年3月號)

最可靠的防禦

文/信恩

香港的舊樓、舊房,內部縱然做了防水工程,水管因老化漏水仍會發生。想不到我家,因此被「洪水圍困」!

暫居之所

三年前,我家搬進了大埔某屋苑,樓齡已達三十四年。所以入住前,全屋需要大裝修,並加固防水工程。其間,我發現廁所牆身有油漆剝落,但裝修師傅說問題不嚴重,也就不以為意。

去年我和太太實在擔心廁所的水管有漏水問題,影響下層住戶,下定決心做大維修。裝修師傅預算工程需時十天,我們一家四口必須找地方暫住,因而「被旅遊」七天,剩下三天則安排暫居屯門外父家中。那兒環境較差,也與我和太太工作的地方較遠,極期待重返家園之日。

那知工程延誤,裝修期延長。我頓感徬徨茫然,因只有五歲和一歲的兒女,在設備不足的外父家,照顧很是吃力,真不知如何是好。感恩這時一位親戚在荔枝角的房子正可讓我們暫住。雖然家具、廚具不全,但神奇地,一位與我稔熟的弟兄原來就住在樓上,暫居期間這位弟兄有求必應,不斷供應日用品、家具、廚具,甚至玩具,讓我一對年幼兒女可以順利適應下來,既解燃眉之急,也省卻開支,就像及時雨一樣珍貴!

水淹七軍

豈料晴天又霹靂!剛安頓好,大埔的屋苑管理處緊急找我,說我單位的水管爆了,食水湧出。我急忙回家,打開家門,眼前一片「汪洋」,慘不忍睹,家具全數報銷,糟糕透頂。幸而管理員及時發現並關上樓層水制,否則「洪水」波及走廊的升降機,我需賠償的金額應屬天文數字。

我和太太做不慣粗重工作,竟能遇上任勞任怨的裝修工人,我們三人合力花了六小時才能清理好災場,真是累得不得了!那工人恍如上帝安排的天使,我們滿心感激。

我家經濟負擔重,維修費對我來說實在所費不菲,這次事故,我更需額外重鋪水管和防水工程。然而,上帝又有恩典,家居第三者保險的賠償金不僅補償了維修費,也補助了重置家具的費用。我和太太都體會到上帝在生活中無微不至的同在,讓我們安然重返家園。

惟有上帝可靠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人間的防禦工程,防不了隱患、意外。我深深經歷「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詩篇二十三1)無論是暫居之所、落難中的供應、意外賠償、甚至水災範圍,處處可見上帝施恩惠。聖經說:「主的恩典夠我用」(參哥林多後書十二9),何等真實。

看似小事一宗,卻反映上帝對人的憐憫。人生無論是否有信仰,禍患總有時。基督徒也會遭受突如其來的災難,不同的是,有耶穌同行和眷顧。英文字“proof”可解作防禦或證明。防水工程(waterproof work)防不了也靠不了,卻證明了只有上帝的保守看顧最可靠。

(思懷採訪)

本文章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695期(2020年3月號)

 

一語喚醒憂鬱人

文/趙偉傑

若覺「一句說話改變一生」略嫌誇張,不妨說是一句話喚醒了身在眷佑中而不自知的我吧;在人生最低潮時,跟一位無家者對話後,我這風中群殘燭竟重燃生機,苦澀的情緒一下子被徹底扭轉!我深知更為重要的,是對話之上安排一切的上帝……

痛苦深淵難自拔

七年前為了三名兒女的將來,想多賺點錢,我從幹了十多年的穩定工作轉到朋友創業的新公司。惟不久後因某些原因很想辭職,奈何學歷不高的我,要另覓可養活一家五口的工作談何容易!每感前路茫茫便愈發擔心,情緒低落至餓吃不下、累睡不着,天天哭泣,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原來我已患了抑鬱症!

當時我已沒心情參與教會聚會,星期日送了家人上教會,便到公園飲泣。一次太太着我留下,聽到詩歌我又忍不住衝到廁所哭,忽然心裏有個信息:「你是否應作個決定?」我知這是上帝提醒。我一直不敢決心辭職是怕找不到工作,反映我對上帝沒信心。那刻我終醒悟,要對上帝有信心,於是致電向朋友辭職。

離職後我幫一內地客帶貨,如二手錶、相機器材等。其實帶貨即幫顧客逃稅,是犯法的。漸漸我開始自責,恰巧牧師的信息提到:「耶穌教導我們祈禱不要遇見試探,因試探來時我們無法抗拒!」我正是這樣,只要電話一響,為了收入便抗拒不了帶貨上大陸。於是我流着淚向上帝禱告:「求祢幫我勝過試探!」可是電話一響,我就按指示帶貨。既然我自制不了,上帝惟有出手——禱告後不久我兩度被內地關員逮住,被列入黑名單,不能再帶貨了。

之後我只好充當自由攝影師,但不常有工作,月入僅二三千元。常呆在家裏的我,開始聽到有聲音催促,叫我參加一個自己曾做義工的機構主辦的活動:「報名參加探訪無家者吧!」於是我上網填妥報名資料,但在按「確定」傳送資料前又再猶豫,最終還是放棄了。之後一個晚上,我像被人叫醒似的:「你要去報名喇!」那刻我竟不由自主地起來,打開電腦再次報名。翌日上網赫見名額已滿,而我已被接納。及後方知每次這活動消息一出,不到半小時便額滿,只是沒固定發布消息時間;若非半夜我被叫醒去報名,根本不可能參加。這使我認定是上帝要我去關心無家者!

天使的祝福

活動當晚我到集合的教會,出發前大家先唱詩敬拜,當唱到「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時,我心裏有強烈的反彈想講粗口,因我的難處已當了四年!我不忿沒得上帝的祝福,竟在大家的歌聲中飲泣!

隊伍到達天橋底後,組長派我和隊友慰問一無家者。我們與他閒聊,問到為何他會成為無家者,沒想到他的話令我產生極大共鳴,他還在被鋪裏取出聖經,特意送金句給我,說:「不再有死亡,不再有憂傷,上帝要抹乾你的眼淚。」他不認識我,不知我曾哭過,竟可用聖經的話祝福當時陷在憂鬱中的我,除使我驚訝,更深信他是上帝差來鼓勵我的天使。

當晚回家細想,這位一無所有、只靠行乞度日的無家者亦能充滿盼望地活着,何況我這有家的人!想通後,我頓感豁然開朗。奇妙的是,探訪後我的拍攝工作量突然飈升,且大部分是新客戶,使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上帝的供應。聖經教導我們要先求上帝的國和祂的義,需要的東西祂都會加給我們(參馬太福音六33)。上帝不但供應物質,更重要是滿足我們心靈的需要。

活出使命

探訪無家者至今已五年,對如何真誠關懷、視他們如朋友般、成為他們可盡情傾訴的對象,我從組長身上及探訪經驗中學到很多。今天自己亦當上組長,也會給他們送物資——是貼心的物資,如有位無家者的腳底皮膚爆裂脫皮,我們便送潤膚膏、厚襪等,甚至替他塗藥膏和穿襪子。

沒想到探訪無家者的那一夜竟改變了我的人生。上帝醫治了我的抑鬱,更賜我使命——關心無家者和幫助有需要的人。兩年前加入了「建祝.義工隊」,幫助綜援家庭優化(維修)家居、滅蚤、義載等。感恩上帝給我機會服侍有需要的人,活出生命的意義。

本文章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695期(2020年3月號)

守護無家者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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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蘇家文

提起無家者,大家心裡的印象會是怎樣?根據基督教關懷無家者協會的定義,「無家者」是指無家可歸或缺乏一個適切之家的人,當中包括露宿者、面臨無家可歸(如居無定所、住宿舍等)和住在惡劣居所(如劏房或板間房)的人士。近年,隨著香港的經濟下滑,縱有政府的扶貧計劃,但無奈無家者的數目不跌反升。

讓無家者有「家」

過去曾為社工的蘇家文(Carmen),數年前因著上帝的帶領,她選擇踏上與無家者同行的路。她本著「為無家者提供一個家」的信念,帶著上帝的愛和盼望與無家者同行,散發如家一樣的溫暖。「我工作的地方有個活動中心,好像一個家,放置電視等設備。在慈善團體的贊助下,無家者只需給十元,便可享用四餸一湯的住家飯。」

在日常工作中,Carmen 主力負責敬拜活動和關懷服侍。「我們與他們(無家者)建立的關係,較一般的社會服務機構為長,曾聽過有同工跟進了一個個案長達十多年,彼此關係親密。而女生宿舍那邊則更加特別,前年開始他們成立了『娘家會』,一些婦女基於各種原因失去了家,會視這兒為自己的『娘家』,我們的大門會常為她們而開。」

恢復無家者的尊嚴

門常開,但無家者的心門卻尚待別人慢慢開啟。「可能會因很小事,他便生了氣,接著就很久沒了踪影。我們的心態是,即便如此我們仍要繼續下去,繼續找機會,告訴他我們的門正開。這份長久而持續的關係,是體現在基督裡那永恆的關係。我們有很多老友記都有病患,同工和探訪的義工很可能是他們人生最後旅程中的關鍵人物,就連安息禮拜都是我們負責,最後(火化)按掣也是我們。前一年,約有二十位老友記過身,有很多是死後沒人知道的。」

Carmen 覺得她與無家者猶如家人,在協會工作三年多中,感到上帝渴想恢復無家者的尊嚴——當他們走到人生盡頭時,不致死在街上,能有尊嚴地離開世界。她指出,並非全部無家者都沒有家人,有的因事與家人決裂,有男士因賭錢輸了家,或有婦女面對丈夫虐打或婆媳糾紛等問題,以致有家歸不得。無家者的年齡由二十多歲至年邁的老友記不等,不少是有工作的。

阿彭的故事

曾經有一位已過身的伯伯阿彭,是她認識的其中一位住板間房的老友記。她憶述他初次來到中心時,一聽福音便立即相信了。「他是一個長期酗酒者,初次決志信耶穌時,還用帶有醉意的聲音說:『好!』」可有一次,當他上來中心時,因為同場見到他的「死對頭」,便大聲說了句:「不上喇,走啊!」頭也不回便離開了。他的電話不常開,別人不會輕易找到他。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時,已經是他身在醫院,被確診患上喉癌的時候。

「聖誕節去探他,記得上帝跟我說,要告訴他並不孤單。那時他已說不出話來,要用紙筆溝通。」上帝在阿彭人生的最後路途上,還賜他一位很好的基督徒包租婆,不單免他租金,還向伯伯講福音。後來,他的情況一直轉差下去,差得連紓緩治療都不願做,並決意出院。「出院後,我跟阿彭度過了不羈的一個多月時間,試過晚上坐在街邊陪他吃雪糕、喝啤酒,又會約他逢週二、四上來中心談天。那時上帝跟我說,每一次見他都要看成是最後一次。後來他的情況真的很差,連行樓梯上板間房的力氣也沒有,更要露宿街頭。」

她有問過阿彭,如果病患好了,他會做甚麼?他說:「我會去傳福音。」

到阿彭生命的最後一天,他機緣巧合下來到中心,約在中午十二時,Carmen 正好帶領日常的敬拜活動。「敬拜後,恰巧因平日應診的中醫師沒來,所以我可以安排他在中醫房間稍作休息。四時多,同工進來跟我說:『阿彭不行了……』他已陷入昏迷,我立即陪伴他進醫院……到最後,安息禮拜是我負責的,其間都沒有見到他的親人。」

與無家者同行的經歷中,Carmen 見證著上帝如何將尊榮給予祂所憐憫、愛顧的人,不論是貧窮的,或是犯過不少錯的;祂雖掌管人的生死,卻更是愛人愛到底的上帝。

(曾美儀採訪)

註:蘇家文(Carmen)現為基督教關懷無家者協會傳道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