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中覓得寬廣

文/Janice

在基督教家庭和小學成長的我,知道世界由創造主所造,人類卻讓這世界變成無止境的競爭場所。我們自小被灌輸在考試或比賽中要爭勝;踏進社會則要避免被殘酷的現實淘汰,這場求存競賽似乎仍在繼續。真的需要這樣嗎?

勝利的光環

小學時期我看重勝利光環,外表乖巧,心裏藏的卻是爭競和妒忌。為了維護完美形象,我努力用不同方法(包括說謊)掩飾自己的軟弱,內心卻很討厭表裏不一的自己。

上帝也討厭我嗎?從來沒有!上帝的愛很溫柔,祂讓我有勇氣坦誠面對自己,更叫我發現永恆之中更美的價值和目標:享受創造主的同在,以祂的眼光看自己。當然,要實踐這信念需要不斷學習、成長。

與脆弱共處

進入大學醫學院後,我遇見很多各方面都表現優秀的同學。雖然昔日的爭競心態已不復見,但仍會不自覺地跟別人比較,甚至感到緊張和恐懼。當我發現與自己一同溫習的密友成績突飛猛進,遠遠把我拋離時,強烈的孤單感油然而生;就像一起學飛的雛鳥,原本在跌跌撞撞中互相扶持,友伴卻突然騰飛遠去,遙不可及。

這些想法不時在腦海縈繞,雖然我在考試期間不斷努力,卻換來更大的失望。聽着同學有說有笑,我沮喪得只懂靜靜呆着,就算試後,仍覺壓力大得透不過氣。我開始質疑上帝:「祢讓我成為醫科生,但祢真的會讓我成為醫生嗎?」

考試結束那晚,我聽到一位牧師在網上分享自己在回應上帝感動他成為傳道者的路上如何經歷挫敗。那刻我才醒悟,上帝讓我能踏上這條路,並不保證路上一定平坦、安舒。這一切磨練是要提醒我:與自己的脆弱好好相處,在創造主面前感受祂的接納和愛護;並學習在學醫和行醫的路上倚靠祂,謙卑地成為祂使用的僕人。

無牆的教會

大學三年級的增潤年(Enrichment Year)讓我的世界開闊了很多,讓我的信仰變得更「貼地」。我參與關心邊緣羣體的服侍,跟同工接觸一些性工作者。同工用了很長時間才能與她們建立關係,邀請她們參加學習不同技能的課程,希望有助她們找到其他工作。性工作者選擇這行業背後有各自的難處和考慮,只勸她們轉行而不理因由並非真正的關心;以愛同行需要的是尊重、耐性和了解。

我還認識了一位為基層人士義診的醫生。他會跟病人談心、唱詩歌、一起祈禱。醫生這角色原來可以有不同的演繹方式!為甚麼基層人士不願求醫?他說,窮人沒有空間生病,手停口停,怎捨得花大半天看病?要幫助他們就要主動伸出援手。

我也在「教會關懷貧窮網絡」機構實習,讓我體會教會和社區之間沒有厚牆阻隔,教會為有需要的街坊開放地方,歡迎任何人進入;任何背景的基督徒亦可走向社區內不同的羣體。這幅大圖畫令我對未來的方向有不同的想像。

廣闊的天地

次年我到公立醫院實習,感覺從天堂返回地面。眼前盡是混亂和怨氣,加上日復日的忙碌生活,川流不息的病人,我的心不禁有點麻木!是一位體型瘦削、面色發黃的末期癌症病人,讓我看見混亂日常中的光。他身體極之虛弱,竟選擇到外地分享自己的故事,不斷鼓勵別人。我累嗎?累極了!這病人亦然,卻累得快樂!有時我們為自己設下太多限制,惟當一個人發現人生真正的價值和意義時,就能在內心搭建自由廣闊的天地。

就這樣,我學會了在現實和理想之間掙扎成長,誰不是呢?從小喜愛成就的我,曾以為憑自己的努力便可掌控學業和事業。這六年的學習生涯,讓我體會生命珍貴、人生無常,自己的能力和時間實在有限。回顧過去跌跌碰碰的成長路,感謝上帝給我空間,容許我帶着疑問一步步摸索前行。我期望十年後的自己能成為具專業醫學知識,同時是關懷病人的醫生,把病人帶到上帝面前;更重要是有勇氣踏上屬於自己的路,亦是上帝感動我踏上的路,不會迷失在別人的期望並短暫的權力和名利之中。

創造主珍愛受造的每一位;我們不需在殘酷的競爭世界裏扭曲自己。

(慈籽採訪)

本文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751期(2024年11月號)

安住在暴風旅程中

文/慈籽

天清氣朗,是啟航向着目標繼續前進的好時機。無奈暴風驟至,是如此唐突,無禮、猖狂!

暴風帶來的失序和失控

黑夜的風暴在毫無預警下打破耶穌門徒的平靜(參馬可福音四35-41)。景象就如人本來安穩於固有的秩序、價值和信念,安然地重複生活的日常,卻被無情的海浪沖擊船身,海水凶狠地湧進船內,侵佔人的空間,立足之處被震盪,威脅安身立命之地。船身搖晃,心靈隨之被拋離軌道,海水瞬間湧進脆弱不穩的內心,寒意和恐懼如決堤的洪水。

暴風可以闖進我們的家庭、工作、社會;襲擊身體與心靈、人與人的關係和社羣的發展;肆意破壞創造主美善的秩序。被風浪蹂躪的我們,容易失望、失焦、失衡與失序。暴風真的是突如其來?還是早有預兆,只是我們未能察覺;察覺了,我們也不太放在心上?

每人遇到的風浪或有大小,因此而驚惶失措的我們,或許苦苦緊握手上快要斷裂的槳,或奮力倒掉身旁不斷湧入的海水,或只懂發呆、瑟縮一角,閉上眼睛掩着耳朵。若你在船上又會如何反應?

當失去可靠賴的安全感、引以為傲的掌控權時,很多人會找個對象宣洩心中的挫敗、惶恐與不憤。控制不了風浪,至少控制身邊的人,試圖安撫心中的不安。外在的風暴固然可怕,但若任由它觸發我們製造更多的暴風,牢牢纏擾自己和別人就更可怕。風雨飄搖,我們最需要穩住的不是船身,而是搖晃的內心。

風浪成為入睡的搖籃

耶穌竟在風暴下猛烈搖晃的船尾睡着了,還為自己預備了枕頭。風高浪急,真的可以安然入睡?門徒叫醒耶穌,不留餘地指責祂:「我們快沒命了,你不管嗎?」(參馬可福音四38)耶穌所做的是一種示範,一個邀請,鼓勵門徒和我們就近祂身邊—真正讓人安身立命的所在,體驗被風浪圍繞的安定。

創造的秩序是在混沌之中由祂而立,這種權能是防風屏障,阻隔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並風浪拍打的威嚇聲,雜亂躁動映襯風眼的恬靜,起伏的波浪變成伴我們入睡的搖籃。

囂張的狂風何時才被制止?有時我們花太多心力等待暴風消失。也許我們應該問:誰真正有能力遏止一切的失序混亂?誰才值得我們注視敬畏,使內心篤定?耶穌斥責那風,向海說:「住了吧!靜了吧!……這到底是誰?連風和海都聽從他。」(參馬可福音四39-41)我們需要臣服的是暴風,還是暴風之上的創造主?

風浪會帶走我們一些珍貴的東西,生活與生命總有需要修復重建的地方。不過暴風中的安定,會為日後的我們開闢更廣闊自由的路,不再被風浪所困。我們不需假裝甚麼也沒發生,有勇氣承認風暴的存在,有力量與它共存,甚至穿越風浪,讓生命呈現更多的美善,重建人與創造主、與自己、與別人和大地應有的秩序。

暴風可以毀壞船身,但它不能摧毀我們內心那片寧靜、美善的土地,除非任由恐懼挾着暴風霸佔你的心房。而且,暴風怎會只出現一次!但無論哪一次或多少次,耶穌都願意帶我們安住在風浪之中,與我們踏浪而行,直至安達彼岸。

本文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755期(2025年3月號)

從天上來的供應

藉餐飲關懷弱勢社羣,這是我當初開辦「嗎哪餐廳」的目的,後來的困難和發展卻是我意料之外。

以愛營商

2019 年 5 月餐廳於觀塘開業,起初生意並不理想,可能隨時倒閉。我沒多想如何提升營業額,而是和同工趕緊到觀塘碼頭探望無家者。因為開辦餐廳的初心是為了接觸社區內有需要的人;既然來到這區,總不能甚麼扶貧工作也沒開展就結業。

很多食肆因疫情遭受打擊,但我們同時看見更多關心弱勢社羣的機遇。同工嘗試接觸獨居老人、劏房戶、南亞裔人士……為他們提供服務,如派飯、送防疫物資,後來更擴展至中醫義診、搬屋、補習等。同工的付出漸漸感染不少善心人願意一同參與,上帝就藉他們供應服務所需的資源。

憑信堅持

餐廳沒有財政危機嗎?其實一直都有。五年來,我沒收取一分工資,更需動用自己的積蓄作補貼。身為兩個女兒的爸爸,我感謝家人的支持。現時「嗎哪」已有百多名同工,我的壓力實在沉重。我能堅持走下去,全因對上帝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信心。回想過往,上帝總以不同經文挑戰我是否信任祂。無數次餐廳急需資金,上帝就以不同的形式補足所需;有餘的,就讓我們放膽擴展。從營商角度,我們從來沒有穩健的財政狀況,就像聖經記載在曠野生活的以色列人,每天仰賴從天上而來的食物——嗎哪(參出埃及記十六章)。

今年初,我有個預感,土瓜灣新開的餐廳可能會出現資金嚴重不足的危機。在日常閱讀和思想聖經時,我清楚接收到一個信息:「上帝會出手幫我,但我不可以主動找任何人幫忙,我要單單依靠祂。」到了 3 月,裝修工程已開始一個多月,我仍未能繳付第一期約五十萬的裝修費,至承包商催繳時,我焦急得差點抑鬱!到限期那天,我就在信箱收到一張五十萬的支票捐獻。後來那位捐獻者問我為何沒有找他幫忙,我把原因告訴他,他竟然說:「這就對了!」原來他一直擔心「嗎哪」的財政狀況,但祈禱時上帝卻叫他不要聯絡我。當然這不是說基督徒遇到困難不應找人幫忙,這是上帝為我度身訂造的訓練,祂給每個人的經歷都不同。

今年 5 月「嗎哪」的經濟又再出現危機,我問上帝這次是否也不需要主動向人求助。上帝這次卻反問我:「你過往很少公開表示財困的原因是甚麼?」我很快回答上帝:「這樣做怕影響祢的聲譽啊!」上帝真的很了解我,祂讓我正視心底真正的恐懼:怕別人看見失敗的自己。於是我鼓起勇氣,首次在社交平台發布一則呼籲捐獻的帖文,當天收到的捐款已足夠應付整月的開支。我明白上帝不一定每次都行同樣的神蹟,祂讓我學習在不同的處境下都要倚靠祂。

實現美善

菲律賓的貧民是我下一個服侍對象。我為了這事工祈禱及考慮近兩年,期間三次飛到那裏視察。有一次,我遇見一位在當地機構工作的婆婆,她經常表示在迷惘時會向上帝祈禱:My Lord, please show me your way(主啊,請顯明祢的道路)。回港時,我全程以這禱文向上帝祈求,並思想下一步可以怎樣做。

下機後,我到機場停車場找回自己的車。車上的音響系統是預設隨機播放模式,第一首播放的是 “Way Maker"(開路者)這詩歌。上帝就是開闢道路的那一位!那時接近凌晨 12 時,沒有人的停車場內回音很響亮;詩歌四面環繞着我,那一刻真的很震撼!上帝藉此告訴我:「能夠讓你踏上的路是我開闢的,即使你現在仍未看見。」

上帝以獨特的方式與我互動溝通。我深知自己的人生離不開上帝,前面的路或許會遇到挫敗,但我知道就算人看為失敗,也只是在上帝面前多走一點路。我深深體會無論是自己、同工與受助者的生命,都同在上帝裏被塑造,一步步將祂國度的美善實現在彼此的生命中。

「嗎哪」不只是餐廳、教會或社會服務中心,它是上帝臨在的場所,是以愛和關懷不斷演變的有機體。若有一天,上帝要結束「嗎哪」,我也會欣然接受。上帝的國度和大能總會以不同形式在地上繼續展現!

(慈籽採訪)

本文原刊載於《中信》月刊總750期(2024年10月號)

穿越黑暗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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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方華

 

前年往台灣的蘭陽平原觀光,從台北坐大型客車到羅東,見識了世界排名榜上有名的雪山隧道。

 

我沒有認真看時間,感覺上車子大概走了差不多15分鐘,好長好長的隧道,長得令人生出一絲非理性的恐懼。

 

現在的隧道有適當照明,雪山隧道更有壁畫令駕駛者保持清醒,應該不再有可怕的感覺。從前的隧道卻是黑黝黝的,站在洞口看進去叫人心裡害怕——尤其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孩子。

 

坐火車上學的日子,也要穿越黑暗的隧道,進入隧道,車上氣氛一變,很多人不自覺暫停交談,等候火車駛出隧道,傳達出一分壓抑的情緒。也許那時的經歷給我留下了陰影,到現在我走較長的行人隧道心中也不舒坦。

 

至今人們還是會用黝暗的隧道來比喻人生中困頓的日子,我們會鼓勵別人不要氣餒,堅持下去,總會有走出隧道的一天。

 

比喻當然是有限的,因為山區的鐵路,往往一個隧道連一個隧道,穿越層層山巒。如果是這樣,就很難有鼓勵的餘地了。無論如何,從這個常用的比喻也可見人們對隧道——主要是那種不見天日的黑暗絕不歡迎。

 

直到最近家中有人在網上追看一套舊電視劇,題材是關乎日本的海女,令我有新的想法。劇中包含了對日本大地震引致海嘯的敘事,其中記錄了一項實況回憶。

 

一列火車在地震發生時剛好駛入隧道,受地震影響電力停頓,列車卡在隧道中。等到乘客從隧道中走出來時,周遭已不是他們認識的樣子,海嘯留下一片狼藉。如果他們不是被困在隧道中,而是在空曠的路面上,整列火車必遭海浪捲走。黑暗的隧道竟然救了一車的人。

 

被迫停留在黑暗中有時候並不是壞事,雖然你不喜歡它。

 

如果再一次以黑暗隧道來比擬人生艱難的日子,也許我們可以這樣思考,為甚麼會有隧道出現?

 

隧道是為了縮短路程,讓人可以更迅速地從這一點穿越阻隔而去到另一點。隧道雖然黑暗,但它可以帶你快速到達新階段。

 

生命中的困難也許可作如是觀,經歷黑暗難走的階段令我們迅速成熟、變化,到達另一境界。

 

當然人都不喜歡吃苦,只是吃苦是免不了的,我們有自製的苦果,也有大環境衰敗帶來的苦果,不同的人會在人生不同的階段遇上。

黑暗的隧道於你有沒有益處,就看你是在怨天尤人,責怪上帝,還是邀請上帝與你同行,在黑暗中拉著你的手一起前進。

 

上帝容許你被迫入隧道,但祂不會拒絕與你同行呢!

 

 

《我們與惡的距離》:心有多遠,惡就有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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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SHINYU

 

今年最火紅的台劇,莫過於《我們與惡的距離》了。

 

這部以無差別殺人事件為中心,多方呈現司法、媒體、醫護社工、受害者、加害者、精神病患觀點的議題劇,

 

沒有正義凜然、黑白分明的立場,而是忠實呈現真實世界裡的掙扎、兩難、灰色地帶,

 

並試著鼓勵人們同理、關懷、彼此傾聽、坦誠相對,為觀眾指出一條仍有盼望的出路,無疑是台灣戲劇的嶄新里程碑,更為社會帶來更多反思與可能性。

 

在悲劇發生前,我們是否接得住墜落的人?

 

無差別殺人事件在世界各國屢見不鮮,而 2012 年至今,台灣也發生了六起無差別殺人案。犯案兇手幾乎都是對未來絕望、被社會排除在邊緣的年輕人,他們選擇以這種方式對社會發出「求救訊號」或「報復」社會,許多專家都指出,這些事件是現代社會資源極度不均、人際連結分崩離析的警訊。在這些犯案者當中,部分人被診斷出精神障礙,也連帶引起一般大眾對精障病患產生偏見與恐慌。

 

但是,將社會分成「善」「惡」兩邊,真的會是撫慰人心、修復傷痛、安定社會的解方嗎?

 

將我們不理解的人遠遠地隔離在外,就能迎接安全的生活嗎?編劇呂蒔媛曾在受訪時開宗明義地說:

 

「劇本概念最初就設定了兩個方向——事件發生後,加害者跟被害者兩邊的家屬如何走過傷痛?其次,我們的社會是否有辦法接住正在墜落的人?」

 

於是,《我們與惡的距離》同時進行著兩個故事:一個已發生,無差別殺人案裡的加害者家屬與被害者家屬都深陷傷痛;另一個正在發生,看著精神病患與外界之間的張力,讓觀眾發現,決定社會樣貌的關鍵,其實就在我們自身——

 

我們對於無法理解的「他者」的反應,決定了我們與惡的距離。我們彼此的心有多遠,惡就距離我們多近。

 

我們能塑造一個溫暖的社會,或是活在彼此切割、充滿憤怒的冷漠世界,關鍵都藏在我們自身周遭的每個微小互動裡。

 

基督徒金鐘編劇,以信仰寫出深度

 

呂蒔媛的戲劇作品向來充滿人道關懷,曾以中輟少年的故事《牽紙鷂的手》、探討生死議題的《出境事務所》,兩度獲得金鐘獎最佳編劇。身為基督徒的她,認真對待自身專業,總在創作前對主題進行大量訪談與調查;獲獎時,卻都在得獎感言裡將榮耀歸給上帝。

 

她曾說:「如果我的作品擁有療癒的力量,都是來自上帝的愛與恩典。」

 

她接受《報導者》訪問時曾說,為了創作《我們與惡的距離》,她大量閱讀,也親自訪問了法官、為鄭捷辯護的律師、犯罪心理學教授、精神鑑定醫生、精神病友、記者、社工,參與了兩場死刑法庭;

 

遇到瓶頸時,就讀經、聽詩歌,並形容整個創作過程是「癡癡想抓到上帝的衣角」。

 

這樣謹慎謙卑、試著全面理解議題的基礎,造就了《我們與惡的距離》裡處處令人感同身受的動人情節,

 

每個人都可以在這部戲劇裡找到自己的位置,進而省思我們與周遭的關係,以及為社會帶來了甚麼影響。

 

拒絕「惡人」,反而拉近我們與惡的距離

 

無論是妓女,還是貪官污吏,耶穌在聖經裡都為我們示範了一種榜樣——我們該定睛的不是人的罪,而是明白耶穌已經為每個罪人付上了代價;

 

當我們明白耶穌是如何憐憫人,我們更該學習拋開眼前每個人身上的標籤,去理解、接納每個生命的故事。

 

在劇中,無論是加害者家屬與受害者家屬坦誠相對、訴說故事的「修復式司法」,或是精神病友身邊不離不棄的家人、老友、社工,都呈現了看似簡單實則不易的「傾聽」與「陪伴」——這些過程可能單調、挫折,必須付出大量的時間與耐心,又看似沒有立即的果效,但是,這已經足以拒絕「恐懼」與「冷漠」控制我們的心,可以幫助我們與他人,將邪惡推得更遠一點點。

 

需要更多傾聽、理解和陪伴

 

當我們開始學耶穌伸出手、以上帝的眼光看世界,會發現,試著遠離我們以為的「惡人」,反而拉近了我們與惡的距離;而許多被稱為「惡人」的人,都曾是普通人,和我們同樣需要愛與理解,卻可能沒有我們幸運,能夠得到接納。

 

甚至,他們之所以成為「惡人」,是我們與社會將他們一步步塑造出來的。

 

面對失控的個人或社會,恐懼、憤怒、築牆,是最容易的選擇;傾聽、理解、陪伴,看起來又傻又艱難。但若我們願意身為一個效法耶穌背十字架的基督徒,將會發現,那又窄又困難的路,卻是通往生命的唯一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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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台灣《中信》月刊第 690 期)

 

 

百合花和復活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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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孫基立

在復活節之前,我買了一大束百合花,復活節那天我起得很早,向玻璃花瓶那個方向一瞥,發現那些漲鼓鼓的淡青色的花蕾忽然變成了盛開的百合,散發出清甜的香氣,在晨曦的微光中,雪白捲曲的花瓣半明半暗,形成奇妙的光影組合。

 

就在這一剎那,我明白了復活和百合花之間的神祕聯繫。

 

在復活的清晨,那幾個婦女在墓地尋找耶穌的遺體,但是他們沒有找到,而復活的信息就在那個清晨的時分向人類顯明了。

 

人類不必再屈從於死亡的恐懼,而且新的生命是純潔無瑕的,

 

脫去了地上一切的不完美和腐朽,我們夢想的生命形式在復活節的祝福中出現了。就如同我在晨曦中看到的那束潔白的百合花。

 

我們所盼望的新生命將是怎樣的?誰也不知道,但是當我看到那束晨曦中的百合花,我就似乎明白了,

 

許多詞湧現在我的心裡:聖潔,高貴…

 

其實所有這些詞都無法描述真正看到那束百合花的感受。

 

那束百合花就是復活圖畫:在上帝的國度,我們的心靈和生命都得到了淨化,散發出聖潔的光輝。

 

我們在疲勞的生活中掙扎,嚮往天國和一個完美的生命,那個新生命在哪裡?

 

耶穌的死亡非常痛苦,臨終的時候,除了母親和幾個婦女,其他人都因為害怕受牽連逃走了,人們在十字架下嬉笑侮辱,嘲諷所宣揚的天國和新的生命。

 

像任何一個臨終前的兒子那樣,將母親託付給最信任的人約翰。也像任何一個面臨自己無法承受的痛苦的普通人那樣,在臨終前向天上的父親發出質詢:父啊,你為甚麼拋棄我?

 

死亡的慘狀我直到今日依然無法完全想像,面對當時那些在十字架前抓鬮分的衣物,給戴上荊棘冠冕,嘲笑的人,我不敢想像內心的感受。

 

後來,這一切都歸於沉寂,

 

的遺體安放在墓地,的門徒也準備四散,可能他們覺得自己也受了愚弄,將一個凡人當成了拯救者,的慘死也宣告了這個夢想的結束,他們正準備重操舊業,可能在老年的時候回憶一下年輕時幹的糊塗事。

 

但是在復活節的清晨,又重新出現在來墓地膏抹的遺體的婦女面前,告訴她們,祂過去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早就預言過的死和的復活。

 

那個答應給予我們的屬天的生命也是真的。

 

今天那束潔白的百合花就在清晨時分,重新告訴我同樣的信息,耶穌邀請我們分享的心靈世界和的生命,儘管有許多的痛苦,但也同樣是美麗的。

 

百合花代表復活的基督,它的聖潔,它從腐朽中的新生,都在訴說一種新的生命:的仇敵,為釘死的人祈禱,原諒的門徒的背叛,依然愛他們,信任他們,愛每一個世人認為骯髒的人:妓女,稅吏…

 

我們只能觀望天國,

仰慕天國,

就如同我們仰慕基督,

的世界是我們永遠無法完全理解和體會的世界。

 

但是我們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好,

它有百合花的顏色和芬芳,

我們在地上就能看到它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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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和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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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孫基立

在慕道班,我們不可避免地談到天堂地獄和人類最後的歸宿,我驚奇地發現,有些慕道者對自己死後進天堂還是地獄,並不十分感興趣,他們真正感興趣的問題是基督徒能否依靠上帝的幫助,正直誠實並充滿愛心地度過今生。

 

甚麼是天堂地獄?

這其實觸及一個非常深奧的神學問題:甚麼是天堂地獄?甚麼是深層意義上的「得救」?地獄是一個烤肉場,還是沒有上帝同在的痛苦和孤獨?天堂是指風景優美,遍地黃金,還是指與上帝同在的喜悅和平安?天堂地獄是具體的地方,還是一種心靈狀態?不同的神學家對此各執一詞,教會常常提到的這些概念,並不是那麼簡單!

 

我出生在基督徒家庭,童年時,的確簡單地認為天堂就是綴滿香甜果實的果樹、有花朵、美麗的河流和天使飛翔的地方。但隨著年齡增長,我對天堂的認識改變了,上帝的同在成了天堂最美麗和最重要的特質,即使那個地方是沙漠,也能變成天堂。

 

對天堂的關注點

 

對天堂的定義改寫,代表信仰關注點從自己的福祉轉移到上帝身上。

 

在淺層基督信仰,我們很容易將自己對這世界的追求和對自身利益的關注,用宗教詞語表達出來,以此逃避這世界的艱難,即使耶穌的門徒也不能免俗,在地上就開始爭論自己在上帝國度裡的身分地位。但我非常驚訝地發現,慕道班有些第一次接觸基督信仰的朋友,竟對天堂有非常成熟的認識和不帶功利色彩的追求。對他們來說,天堂代表他們對愛和正義的理想在上帝的幫助下實現了。

 

持這樣觀點的多是年紀老邁、來自中國內地的長者,他們對死亡非常泰然,來慕道的原因不是恐懼死亡,而是關注這世界到底有沒有一個上帝保護一切美善的事物。

 

《靈心小史》作者小德蘭(Therese of Lisieux)臨終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死亡和存活都是幸福,因為她只要上帝所要的,一切都是為了愛祂。當靈修到達這樣的深度,天堂地獄的地點在哪裡?我們的生活環境那時會怎樣?這樣的問題不再有意義,如同一個很快要和愛人相聚的人,關注點不會是屆時居住環境如何,或者吃甚麼食物,而是彼此相聚的幸福和喜悅。

 

對地獄的爭論

對地獄的爭論則很激烈,筆者認為這問題和天堂的探討類似;地獄是否有熊熊烈火等問題也沒多大意義。基督信仰告訴我們,我們今日還處在救恩的等待中,上帝還在期待每個人回轉,而地獄裡不再有上帝的拯救、憐憫和幫助,這才是痛苦的根源。天堂本是上帝給我們的家園,而且祂不願意一人沉淪,我們應該珍惜今日還擁有的機會,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上帝的家。

天堂地獄的審判權屬於公正的上帝,

每個人的心靈真實情況也只有上帝知道,

所以基督徒的責任是讓人認識上帝的美善,

而不是隨意定斷誰能到天堂或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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